林玉海一早就起來, 他是今天最早要帶工具去湖泊的。

把昨天晚上準備好的工具裝到沙地車上，打算沿路放工具。

車剛開走沒一段距離，就瞧見郁郁蔥蔥的樹林, 金色樹葉在陽光下耀眼奪目。

他沒有絲毫詫異, 只是崇拜老大的心思又多一點。

直到車開到頭，一下來就看到湖泊邊上成堆的樹葉, 走進才發現，那上面趴有一個人。

“餵，你誰呀。”

整個人埋在葉子裏，看不清楚身影, 只隱約瞧見白色短發。

難不成是村裏哪個奶奶跑來了？

自從樹林成型，村裏奶奶就老說要來看看。

擔心出什麽事情，林玉海趕緊跑上前去，抓著胳膊將人給拉起來。

“奶奶……！！！”

一張精致小巧的臉從樹葉中露出來, 迷糊地睜開眼睛, 瞧清楚人後立馬一巴掌拍在手背上。

“別想占我便宜，我不要傻孫子。”她有一個傻兒子就夠受的。

喬木胡楊慢條斯理坐直身子, 輕輕將身上沾的樹葉給摘掉。

“什麽時候了，有多少人來。”她擡起頭, 對視上林玉海雙眼噙淚，“等會，我不就拒絕掉你當我孫子, 我至於哭麽, 雖然咱們倆做不成奶孫倆，我還是你老大。”

林玉海根本不聽，身子一軟蹲在她面前，顫抖著手指著頭發, “白了！”

“對，好看嗎？”喬木胡楊笑著輕摸自己的短發，“剛做的造型。”

齊耳的短發修飾著臉型，讓原本的小臉又瘦一圈，眉眼掛笑地模樣，像個鄰家乖乖女。

當然，如果顏色不是白色的話。

林玉海越想越難過，“老大，我早該想到的，你有天大的本事，肯定對自己身體有傷害，我看到這些一晚上長出來的樹就該知道，這些都是偷走你命的罪魁禍首！好好的人，怎麽就白了頭。”

“？？？”

什麽亂七八糟的。

她昨天晚上一下子照顧到這麽多樹，是有點脫力，疲倦，可睡一覺現在已經好了啊。

“閉嘴！”哭個什麽勁。

林玉海一下子梗住，抿緊嘴巴，繃緊鼻子，那模樣時時刻刻都在告訴喬木胡楊，忍住了淚，他堅強不哭。

喬木胡楊直接被醜到，略帶嫌棄地拍開這張臉，“想哭去一邊哭，別在我面前。”

拍拍身上的沙和葉子站起身，“留給我的時間不多，我們要趕緊把樹林給修好。”

“嗚……”林玉海最終沒能忍住，雙手捂著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，扭頭直奔湖泊邊才哭出聲。

嚎啕的聲音隔著距離，都聽得喬木胡楊不舒服。

她隔著葉袖撫平胳膊上的不適，留林玉海一個人繼續哭，拿起昨天晚上剩下的細枝打算編造個大筐來，把樹葉裝回去給羊咩咩們吃。

等到差不多弄完裝好，村裏的人才陸陸續續到來。

“喬教授！”每個人見到她都要驚訝一下，“這頭發怎麽白了！眼珠子也褪色變成棕色，沒事吧！”

“我……”

喬木胡楊還沒來得及開口，邊上哭過一通的林玉海立馬沖出來。

“可別亂說，老大好著呢，就跟你換衣服穿一樣，這是換頭發。”

喬木胡楊很欣慰，“你想明白就好，我去前邊看看，你盯著點上樹的人。”

“我肯定好好幹！”

林玉海看著老大背影離開，剛剛才擦幹的眼淚又掉下來。

看著他的婦人楞神，“這是咋了！”

“嬸，老大可能要不行，她現在就是在堅強給我們看，所以我們被戳穿她，讓她開心點。”

“啥！昨天不是還好好的。”

“都是為了這片樹林。”林玉海咬牙切齒。

“會不會有什麽誤會！”

“老大親口跟我說的，肯定不會錯，她那麽樂觀的一個人……嗚，所以我們千萬要忍住情緒……嗚！”

婦人有被嚇到，扶著林玉海安慰，“我明白了，你放心我會跟村裏其他人說的，哎，多好的人啊。”

“嗚……”

哭聲順著風傳得有點遠，喬木胡楊正在叮囑如何建立木墻時，餘光就瞧見林玉海還在抹眼淚。

她之前怎麽沒發現，林玉海這麽能哭。

“老大，然後呢？”徐松泉握著收拾成一個高度的木頭，“接下來怎麽辦。”

“搓繩綁一起，然後埋進沙裏。”

“埋不住吧。”徐松泉踢了踢地上的沙子，“這麽軟肯定一下去就歪倒。”

“深一點，前期肯定要盯著穩固，等時間長了，樹木紮根把沙變成土後就好了。”

“沙子真能變成土嗎？”徐松泉滿心期待。

“當然，土能變成沙，沙自然也能變成土。”喬木胡楊又叮囑一遍，“你可得認真，這是防人偷樹的。”

普通胡楊枝中混了她的枝木，只要她在，真有什麽事情也能感覺到不對勁。

“那咱們把樹全部圈起來，好嗎？”

“要分清楚主次，防風林那樹是主，為的是防風沙，而這胡楊林裏，水是主，樹也重要，但是目前跟水比起來就要退一步，畢竟胡楊也需要水不是嗎？”

徐松泉楞住，不怕死道，“老大你以後都這麽說話吧。”

“恩？”

“比以前溫柔好多，難道說換了個人？”

從優雅知性的女神變成親近溫柔的鄰家姑娘，徐松泉覺得自己多看兩眼心跳都快不少。

雙眼正直白盯著，下一秒就看到兩根手指直直戳過來。

“啊！瞎了瞎了！”

徐松泉擡手捂住雙眼，就感覺手背被狠狠戳一下，要不是捂的快，那就直接插眼睛裏。

“老大，你要害我！”

“我看是你不想要眼睛。”

徐松泉瞬間從雲端跌落在地上，摔得他腦子清醒。

變什麽變，外貌就是用來騙人的。

徐松泉悄悄退後，“要要要，老大人都來了，我要趕緊去紮墻！”

他二話不說直接跑開。

全部人隔著最外面的一棵樹排了一條木墻，又將林內道路兩邊栽種上整齊的灌木，天生像是路障，提示道路跟樹林的區別。

樹木枝頭修剪後看起來有點禿，可再看正片環境，瓦口村的人已經許久沒見到這種美景。

其實就連帝都來的工作人員們，也許久沒見到這種盛況。

莫名，全部人突然對綠化充滿信心。

喬木胡楊親手寫了一塊牌子，掛在大門入口處，“買票入內。”

“老喬，這是？”齊景天沒看懂。

“促進本地經濟發展，畢竟咱們這麽多人力物理都是成分，不能白浪費。”

村長也覺得不合適，“可咱們這除去瓦口村跟研究所，哪還有外人。”

“咱們本地人肯定免費，至於來消費的人，快了。”

……

黃沙漫天中，一行車隊緩緩停下。

助理跳下車看眼地圖，“教授，最遲明天，我們就將到達選定的綠洲處，那裏距離邊城只需要兩天的車程，不會太近，也方便來回。”

“地圖。”

藍森看眼地圖，“這處村莊這麽近，為什麽沒有人發現這片綠洲。”

“或許沒往這邊走，畢竟這個方向連接著哈什沙漠，深入很容易迷路。”

“留人駐守了嗎？”

“沒……”助理突然聲音低下來。

“為什麽？”藍森語氣平靜。

助理緊張地吞了吞口水，沒敢說話。

倒是藍森將地圖遞回去時，擡眼看了看天，月亮胖胖圓圓的。

“趕上月初了，真不湊巧。”

助理頭更低幾分，藍森什麽都沒說，拉著扶手重新坐上車，“連夜趕路。”

眾人一路上不停歇，直接奔著目的去。

等到天亮起來，開車的人總算是看到前方出現東西。

“教授，到了。”

藍森睜開眼，隔著玻璃窗看向外面，兩米高的樹枝並列被綁在一起，能看到裏面生長自在的樹木。

“這是哪？”

助理擦掉額頭上的汗，“地圖上標記是這裏，不然我下去看看。”

藍森沒攔，等助理下去，他坐在車上直接吩咐，“順著這道墻一直往前開，直到看見入口。”

車重新發動，藍森側目隔著木柵欄看裏面偶爾露出的一角。

這一開就開有許久，才算繞到入口處。

司機眼尖，“門上有字。”他下車去取回來。

喬木胡楊低頭，看著上面寫的四個大字，擡頭透過入口看進去，半點不像是在沙漠上能生長出的綠洲。

只是這綠洲，好像已經有主。

司機問，“教授，要直接撞開進去嗎？”

“這裏可不是夕輝，去問。”他捏著木牌，輕輕敲在車門上，打出當當當的聲音。

片刻之後，不等人回來，他先拿著牌子朝目之所及能看到的房屋走去。

他運氣好，一靠近就遇見一個人。

“你好。”

何正慢慢轉過身，“有事？”

藍森謙遜地拿起木牌，“我路過時看到一片樹林，想進去看看，就是不知道門票多少錢。”

“你要買票？”何正像是看冤大頭一樣。

“是。”

“身份證先拿出來登記，一張票一百幣，只能一個人用，只限今天用。”

“這是不是有點苛刻。”

“你可以選擇不買。”何正甩頭就走。

藍森盯著那背影，“買。”

何正回頭，“幾張。”

“一張。”藍森加上天數，“買一個月。”

“一個月？”何正眉頭皺起，喬洲好像沒說能買一個月。

“你等會，我去問問。”

藍森後腳跟上，“為方便，我跟你一起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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